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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藏日记:次洛,亲吻珠峰的孩子[图]

2005-4-17 22:46| 发布者: 绿野2| 查看: 901| 评论: 0

  次洛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剽悍、魁伟,坐在我的眼前,俨然就像上大学时我们班那个最乖的男生,一双黑亮的眼睛,一张与太阳亲近得发紫的脸,总让我想起高原上的阳先与罡风。

    次洛出生在西藏的日喀则,虽然他从未见过珠峰,但自小就对大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去年8月,次洛所在的武汉中国地质大学组队攀登海拔8012米的希夏邦玛峰,次洛随队成行。那是他第一次登高山,因天气恶劣,他爬到7850米时被命令下撤,眼看100多米就是顶峰,却未能登顶。次洛虽然十分懊悔,但这次登山使他找到了登高山的感觉,从此憋足了劲,企盼着能有再次攀登高山的机会。

    今年5月,中国和斯洛伐克两国组成了“中斯联合登山队”,冲击珠穆朗玛峰,次洛毫不犹豫地报了名。恰好这时,国家登山队的马欣祥回母校武汉中国地质大学,发现了师弟次洛,去年登希夏邦玛峰时他们打过交道,马欣祥觉得他是个难得的登山队员,坚决地向登山协会推荐了次洛,为此,中国登山协会曾曙生出席还未门考察了次洛。就这样,次洛幸运地选入国家队,成为中方登山队员中唯一的在校生。

    1998年3月27日,晴空如洗,次洛随中斯联合登山队正式进驻珠峰,为5月份的冲顶作前期准备。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忙着修路、建营、运输物资及适应环境。大本营建在海拔5100米处,这里风很大,夜里吹得帐篷作响,使人总也睡不着。除了大风,便是严寒的侵袭。虽然队里采取了许多御寒措施,但还是让人感到寒气逼人。天气不行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哪儿也无法去,只能一个人整天在帐篷里傻乎乎地呆着,地种枯燥乏味的生活让人感到空虚、寂寞甚至无聊。每每这种时刻,次洛便禁不住地想起学校,想起学校里那群有说有笑的哥们,想起那个不错的绿茵足球场和床头上小录音机里荡漾着的浪温萨克斯。

    然而,珠峰终究是具有魔力的。次洛在走近珠峰时不忘用笔在日记里写下自己的真实感受:

    1998年3月27日

    见到珠峰了。蓝天上没有一丝白云,像无边无际的海。所有的高山都能细细观赏,最让你心动的当然是珠峰,她像在天上,旁边有许多山点缀着她……这样的景观让我兴奋不已……”
    

   1998年5月6日,在经过40天的准备后,中斯联合登山队开始正式向珠峰冲顶。次洛虽然被列入第二梯队,首批冲顶的队员中没有他,仍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那天,由三名藏族勇士普市、拉巴和扎西次仁组成的中国第一突击组向珠峰发起第一次冲击。不幸的是,在出发后不久他们便迷了路。在8600米处,雪深没过大腿,给继续前进造成了极大困难,并且零下40度的高寒随时都会夺去人的生命,于是,三名勇士不得不含泪回撤。这次登顶,一个在撤回时胃出血,满嘴的鲜血染红了被褥和战袍,一个扁桃腺炎症严重,说话困难;而扎西则扭伤了脚,行走不便。

    5月17日,中方不得不临时易将,将两个20多岁的小伙子-次洛和纳西族的木世俊换上去,组成第二突击组继续冲顶。登山,经验和体力同等重要,而次洛和小木仅是第二次登山,经验很不足,但由于三名主力队员或伤或病,能上场的也只有他们两人。

    中国登山队为这次攀登珠峰共设了五个营地,除大本宫外,在海拔6500米设前进营地,7028米设北坳营地,7790米设三号营地,8300米设突击营地。第二组冲顶,便是从突击营地出发的。

    终于有机会冲顶了,次洛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那天,他早早起来,一口气就喝了三袋牛肉粥。然而在8300米营地的那天晚上,小木因缺氧出现嗜睡现象,早上长睡不醒,是被次洛连推带搡弄醒的。迷迷糊糊中,小木扭着落了枕的脖子出了帐篷,没走多远,发现鞋子的安全带没有扣好,就脱去厚厚的鸭绒手套去鞋带,仅短短1分钟,小木的手指就冻伤了,中指、食指又黑又肿。两人早上6点出发,没多久,小木的冰爪脱落,向下急速滑坠,幸好坡度不高才未出危险。次洛赶忙报告大本营,大本营作出决定:次洛必须护送小木安全下撤!“冲顶才开始半小时让下撤?!”次洛对大本营的决定有点急了。但队长的话语十分坚决,丝毫没有商量:“不希望回归的队伍中少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将小木安全送回三号营地,次洛便一声不响地直奔6500米营地,独坐一隅,谁也不理。在他回到帐篷时,帐篷外斯方队员一个劲地在为胜利欢呼。原来,斯洛伐克队有人登顶。不知怎的,次洛心里极其难受,想到可能没有机会再登顶,可能会重蹈希夏邦玛峰的失败,次洛再也止不住咸热的泪水。他对马欣祥教练大吼:“我再也不登山了!”马哥安慰他说:“登山要看机会,想开些!”次洛依旧哭,痛苦地哭。马哥递给他一支烟,他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来,又用颤抖的双手捏住烟,狠狠地把它抽完。5月19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灿烂的阳光洒满起伏的雪山,高傲艳丽的珠峰露出了她最迷人的微笑,在湛蓝的天空映衬下,她显得童话般的圣洁和美丽。下午1点,8848米的顶峰又传一了三名斯方队员胜利的狂呼,而中方的前进营地里却是一片阴郁沉闷。望着帐篷外明媚的阳光和高高的雪峰,仍在一个人默默地泪流不止。

    同一天,中国队宣布登顶失败。计划撤营时,次洛固执地不肯离开前进营地。于是,队长不得不在下面用报话机同次洛联系。队长问他:“身体状态怎么样?”“很好!”“想不想继续登?”“我一个人怎么登?”“我们想办法,行吗?”次洛沉思了片刻,没有说话,队长急了:“如果再冲顶,你到底行不行?”“行!”次洛回答简单,却掷地有声。

    次洛成了全队唯一的希望。大伙儿都为他忙开了:于队长亲自买了氧气瓶,高山食品、氧气罩;马欣祥住进了前进营地,陪伴孤身上路的次洛;队里还找来国际著名的登山米家诺萨尔,指导次洛;同时,南非队也向次洛提供了氧气、帐篷等设备。次洛说,看到大家为我所做的一切,心里感动极了,但性格内向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感激留在了心底。8月20日下午,次洛带着内心深处的感动和中国队全体队员的厚望,开始了孤骑单剑登珠峰的历程。

    参过珠峰的人都说珠峰有三道难关:海拔7028米的北坳路线;7450米的大风口;再就是海拔8700米左右的所谓“第二台阶”。5月20日,次洛在两个夏尔巴人(夏尔巴:尼泊尔人,大多数以做高山向导或高山协作为生力的陪伴下,到达7028米的北坳营地,21日顺利通过大风口,到达7790米的三号营地。22日由于风太大,次洛又回到北坳营地。23日,次洛在两个夏尔巴人的陪伴下,从7028米直接到8300米处,开始了他最后的冲刺。

    5月24日凌晨4时,次洛戴好头灯,在两个友好的夏尔巴人的陪伴下,趁着朦胧的夜色从8300米前进。三个多小时的艰难攀行后,天渐渐放亮,这时,年轻的次洛已经顺利地登上了海拔8700米处。

    太阳升起来了,高原的阳光把次洛并不高大的身影投射到没膝的雪地上。在这死寂的半空,次洛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寂寞,次洛说,除了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似乎再也听不见别的什么声音。

    氧气愈来愈稀薄了,稀薄的氧气让心脏堵得慌。抬头望去,一道垂直的峭壁挡住了去路,峭壁上一挂金属悬梯直攀山顶,狭小的山路两旁,便是源不见底的诺尔顿峡谷。在大本营时,次洛就听马欣祥说过,这就是所谓的“第二台阶”。登上悬梯后,将是60度的大斜坡。随时有滑坠的危险,这里又是通往顶峰的唯一通道,走错了谁也无力返回。据说,珠峰上的事故大多发生在这里:1993年,国家登山队的王勇峰上山时在这里因没戴好眼镜,出现雪盲症,一只眼睛失明;1994年,台湾著名登山家石方方永远留在了这里;1995年,美国一位宇航员登顶后没能找到回去的路,大本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冻死在这里;1996年,四个勇敢的印度人也在这里载倒了。就在次洛登顶的当天,一对恋人在这里相继遇难,男的滑坠失踪,女的从岩壁上跌落,四脚被摔断了,只有身体还在蠕动。次洛听到这位女士的呻吟后,便和两个夏尔巴人跑了过去,陪伴了一个半小时。当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端端一个女人即将离开而又束手无策。次洛说那个女人平静地躺着,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疼痛时偶尔呻吟,她知道自己不行了,还是很坦然地朝他们笑了笑。那一刻,女人的笑容,残酷的现实,把次洛的心深深灼痛。

    在那一瞬间,次洛心里感到了恐惧,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望着眼前险峭的“第二台阶”,次洛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丝悔意,但他很快战胜了自己,稳定住情绪。他想,不能对不起5个月的艰苦集训,决不能重复希夏邦玛峰的失,在家还在用期待的眼神观望着自己的每一步呢。想到这里,次洛决心要尽力去拼搏,能登多高是多高。

    从8700米再往上时,氧气更加稀薄,当次洛重新更换氧气瓶时,失魂落魄地发现自己的氧气瓶调节器漏气了。天哪!在这8700米的高空出现氧气瓶漏气,无疑等于死亡悄然临近。次洛一时急得大哭而不知所措。这时,好心的夏尔巴人走过来,用自己备用的新调节器为次洛换上。次洛被感动得泪流不止。后来他回忆说:“没有夏尔巴人的热心帮助,就没有这次登顶的成功。”说话时,次洛的眼里还流露出对那两名夏尔巴人感激的神情。

    次洛机械地迈开双腿,艰难地沿悬梯往上爬。在“第二台阶”,次洛磨钝的冰爪一步一滑地踩在那是60度倾斜的冰岩上。山上六七级大风吹来,把次洛吹得摇摇欲坠,他赶紧抓住岩石的一角,在那万丈悬崖边缓慢地沿着某种曲线爬升……前后经过八个多小时的艰难攀登后,次洛在1998年5月24日12时30分,经于站上了一个长10米、宽1米的平台,那就是世界之巅……

    “就像大地苏醒的朝阳,夜幕遮不住奔放的光芒,无论上山下海我都在行,追求一个永远的理想。天生一副坚实的肩膀,天塌下来有我们扛,成功对我来说是平常事,就算失败还要不断地闯,古人说得好,男儿当自强……”这是在武汉中国地质大学校园里次洛教给我的《大地英雄》,这是次洛最喜欢唱的一首歌,次洛说这首歌很有男人味,其实,次洛不就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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