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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寺的回廊上

2005-4-24 21:24| 发布者: 绿野2| 查看: 1552| 评论: 0

■聂浩源

  深邃的蓝天,金黄的阳光,洁白的雪峰,玛尼堆、转经筒、酥油茶,还有纯静的湖泊旁说唱《格萨尔》的神授艺人……这,就是我梦幻中的青藏高原。一个夏日,我终于来到拉萨,来到了著名的大昭寺。遗憾的是,当踏上这片神秘的土地时,我却因剧烈的高原反应,靠氧气才熬过了一夜。“旅游”二字失去了往常浪漫绚丽的色彩,只觉得一种危及生命的严酷。我进了寺门,却再没有力气入内观看了,坐在回廊地上,背靠着廊柱喘气。庙内游人如织,藏民穿着黑色或紫色的长袍,肤色黝黑,有的男人袒露右肩,还留着一条长辫。不久,一位老太婆坐到我身旁,手摇转经筒,望着我。我接过她的传经筒试了试,还挺有份量。“照像。”她说出了两个汉字,想租给我照像用。我哪有兴致,还给了她。她一瘸一拐地走了。

  大昭寺的金顶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我望着它,虽无力入内观看,却想起了该寺的传说…… 1300多年前,这儿还是一片野羊出没的沼泽地,同样是一个美好的夏季,年轻的王子松赞干布在清澈的吉曲河中沐浴,当他抬头仰望,见到这片水草丰茂的平原中央,红山高峻独立,八瑞相山簇拥环绕时,便决定将王都迁到这儿来。因为,他的祖先曾在红山上隐居修行,预言后代子孙可在这儿建立基业。就在他 25岁时,娶来了唐王朝的文成公主。公主与松赞干布亲于寺门外植柳,称作唐柳……一阵头晕和胸闷,将我从优美的传说中拉了出来,我想尽快回到宾馆。这时,回廊上走来了 10多个藏民,有老人、妇女、男子和小孩。他们在我身旁席地而坐,取出所带的奶酪、面饼和水瓶,倒出了一碗碗酥油茶,吃喝起来。原来已是正午了。我的茶杯早已喝干,闻到酥油茶的浓郁香味,真想尝尝。

  几次欲讨,却不好意思,毕竟有“行乞”的味儿,想掏钱买,又觉不妥。坐我身后的是一位上了年岁的老妇人,忙着分发食物。紧挨她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男孩旁坐着位青年妇女,穿一件蓝色藏袍,十分光鲜,乌亮的头发梳在脑后,挽了个髻。当她转过脸来时,我看见她五官匀称,肤色白净,具有一种少见的高雅气质,眼前不由浮现出了描写旧西藏的小说和电影中的情节,她当是属于土司堡垒中的公主或贵妇一类人物了,冰山雪莲因了她而存在,骏马英雄为了她而奔驰……又一次眩晕,使我更加难受,瞧着他们喝的酥油茶,我终于开口了:“你们喝的是酥油茶吗?”老妇人忙着张罗,或许听不懂汉语,她的背侧对着我,没有答应。那个青年妇女却听到了,看了我一眼,目光亲切,点头说:“是的!”“我可以喝点吗?”我鼓起勇气,一下子吐出了难以出口的话。她微微一笑,对老妇人讲了几句藏语。老妇人抓过水瓶,接过我递去的茶杯,满满斟了一杯。我连声道谢,背对着他们饮了起来。酥油茶,我无数次听过它的名字,此刻方第一次品尝。我的感觉同徒步走西藏的壮士余纯顺一样:微咸,奶茶味重,并且充满感激。“你是不是有高原反应?”那个青年妇女关怀地问。“是的,很严重。”我说。“没关系,过几天就会好的。”她安慰说。我告诉她我来自天府之国,问她去过峨眉山没有。“没有。”她摇摇头,笑着回答。酥油茶具有抗高原缺氧的功效,我渐渐恢复了些精神,并有了饥饿感。看着他们吃的面饼,我又向他们开了口,“我可以吃点儿你们的食物吗?”藏族人好客大方,让我再一次领受。面对我的“行乞”,他们一点儿不见外,老妇人抓了一把白色奶酪和几颗土豆给我。我谢绝了土豆,接过奶酪,她又给了我两块面饼。我好像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就着酥油茶吃下带酸味的奶酪和面饼,感觉很舒服和贴胃。我深知这样的场景可遇而不可求,想多一点了解,冒昧地向那青年妇女问了一句:“请问你是做什么的?”她微微一笑,扭开头,没有回答。她身旁的小男孩却突然高声说道:“她是我妈妈!是藏医院的医生,她不好意思说。”我跟小男孩聊了起来,得知他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一口汉语讲得非常流利。我将相机递给一个朝拜的香客,请他拍下这个终身难逢的场面……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行乞”,它带给我的是一种温馨,一种甜美,一种藏汉民族间的“仁爱”,是大昭寺留给我的最深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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