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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里的回忆--05年5月阿尼玛卿登山纪实

2005-6-21 13:16| 发布者: 绿野2| 查看: 1463| 评论: 0

  引子:

    我们在向C2前进的时候,我问冰山:登山是痛苦的吗?

    他说:痛并快乐着。

    在BC,我一直想做只飞翔在雪域上的鹰,到了五千米我才明白,我还是做只蜷缩在雪地里的猫来的合适些...

    05年5月阿尼玛卿登山队员名单:

    老测(队长), 蔡瑜(MOUNTAIN FISH )领队 , 沐雨(领队) , 迷恋(摄影师), 冰山, 同舟(CFO), 同路(首席摄影师), 木头(大本营主管), 飞鹰 , 知秋, 猫季

    

    白色森林

    

    从那片雪线往上,白色蔓延没有边际

    那是你曾经告诉我的白色森林

    刺眼的阳光从天空倾泻而下

    指引着我要去的路

    我能感觉到你闪亮的目光,注视着我沉重的呼吸

    这晶莹透亮的冰川,和午夜星空一样美丽

    翻过那个山脊,

    穿越高寒缺氧的痛苦,

    我将遇见我的白色森林

    

    这白色的森林安静又茂密

    从山顶向下看去

    这大地如花盛开般的美丽

    

    蓝天和白云正绽放着如婴孩般的笑容

    那正是我一直在追求的纯净

    

    ――去之前一个月写的这首诗,没想到我真的在阿尼玛卿看到了白色的冰塔林。所见景象与我预想的惊人的一致。

    

    在路上

    

    从甘肃乘高速穿越到西宁,黄土高原缠绵数十万公里,到处都能看见人们掘洞而居的影子,我很难想象,这个地方就是唐宋之前的中国政治文化的中心,是旧石器时代祖先繁衍生息的地方。靠天吃饭的高原农民们熟化了这里的土地,不仅得到了大面积的土地和粮食,也得到了被破坏的自然植被以及日继明显的水土流失。这对我这个久居南方习惯丰草水美的景色的人无疑是种痛苦的刑罚。

    

    西宁不愧是古时的凉州,这个气温20度的夏都有种让人觉得凉爽的心安。

    我们在西宁机场夜色里等待了2个半小时。直到老测的高大身影露出个头。三夫的山友们都露了脸,熟悉和不熟悉的。

    接风的是当地的名吃手抓脖子,我们以馨香的羊肉迎接后面未知的旅程。

    

    

    玛沁 3700米

    4月30日中午12点-1日凌晨3点

    玛沁又称大武。果洛州首府。

    从西宁乘车到玛沁,最快约七个小时。

    一辆破烂的依维柯把我们的行程时间变成了双倍,我们不得不在汽车上乐观的自娱自乐,冰山冒着被后面不断落下的背包砸晕的危险睡着,老测兴致高昂的对全车人进行70年代歌曲扫盲活动。

    我们在飘雪的黑夜里忍受气喘如牛的破车直到凌晨3时才缓缓开进玛沁。

    

    5月1日 玛沁――找车 准备蔬菜和水果

    玛沁是一个有着和拉萨一样高海拔的地方。

    丰厚的虫草利润聚集了很多周边的游民在街上等活。我和同舟负责采购蔬菜。一身户外的行头在这个小县里常常惹来许多好奇的目光在我们身上驻留,直到一个藏民大胆拦住我们问我们是否中国人时,我们才明白他们的想法。同舟指着商标说:“这都是中国货!”解释的样子让我哑然失笑。的确,这里不是哈巴村,也不是松潘,我们身上从冲锋衣上也没有丝毫中文的标识,难怪他们以为我们是外国人。说实话,这里很象我去过的若尔盖,都是高山草甸里围着一个简单的城。

    在这里和藏民说话,先得到的,是一个温暖的握手。

    

    我猜到它会住着满城的藏民和回民,却没猜到它当地机关办事效率之廉洁迅速。

    因为是挖掘虫草季节,果洛州在往雪山乡的路上设了很多卡子。山路崎岖,即便找到了合适的车而没有许可证,我们很难亲近阿尼玛卿。

    负责找车的那路兵匠为了难。于是斗胆去找果洛州的警察。

    首先找到的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副所长带着迷恋,沐雨和知秋去找农牧局局长,接着是大武县县长,县长欣然同意,并批示派出一辆车让农牧局局长陪同前往。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到2小时。

    迷恋还有点不信:“您真的同意派辆车给我们吗?”

    我们所遇的最大问题解决了,所有的人都在感叹,原来这里的公务员是这样办事的。

    

    玛沁―BC 5月2日上午10点―15点

    在通往雪山乡的路上,能见到很多鼠兔。

    鼠兔是一种很警觉的动物,一双黝黑的小眼睛配合着机警的表情,或着急匆匆的穿过公路,或是站在洞口做出傻傻可爱的样子。一见到我们的车辆就慌忙躲开,留下小巧而耐人寻味的背影。

    在青海繁茂的高山草甸地区,鼠兔为了躲避冷酷气候和逃避食肉动物而精心建造的巢穴随处可见,这个独特的高原生态系统显然已经成为这里必不可少的一环。高原在这里以其自身的宽广展示着它深邃的魅力。而鼠兔与高原有着上百万年历史的亲密关系,它的出现意味着,哪里有鼠兔,哪里就有飞翔的雄鹰。

    

    我们都挤在车窗边饶有趣味的看。羡慕着这里动物自由自在的样子。

    

    一旁的山下,几只秃鹫啄着一只腐坏的羊。

    

    阿尼玛卿

    

    BC 4260米

    在阿尼玛卿的BC,每个早晨都是在羊贞卓玛一声清脆吆喝里开始的。卓玛是这家里我见到的最小的孩子,七点天刚亮就端着脸盆出来喂羊,一头细细的油黑辫子紧紧贴在头上,脸颊里透着羞涩和纯朗的笑容。她黑脸的父亲江木错总是站在后面的山坡上,看着远处雪山息声在朝阳里和满山慢慢躇行的羊。

    

    我琢磨着羊贞卓玛还小,老测选择这里为BC大概是看上了这里满山的羊。

    

    大本营的早晨宁静而悠远,阿尼玛卿厚待了我们,带来每个早晨都是蔚蓝的天空和金光闪烁的山头。旗云在主峰上翻转,粉红的经幡在白云里猎猎而动。

    同舟每天执着的在帐篷外面叫着:同志们,日照金山啦・・快看日照金山~~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用睡眠压住要殴打他的冲动。

    

    江木错一家不懂汉语,他们最熟悉的伙伴是他们日日牧守的羊。我们的交流回到了远古的时候,微笑和手势成了最有效的交流方式。我们最常用的词是:筷子,碗,水,或者打火机。

    

    前队昨天已经观测了一次线路,眼下老测正拿着一张地图,对着远处的山头和菜鱼,沐雨一起讨论着。很快,知秋,冰山和同舟也加入进来。

    我在一旁听着,从他们的讨论中开始感觉到一种悄然而来的乐趣,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几乎未知的线路,大量的刃脊,积雪的断层,可能遇见的雪崩,此次登山成了一次具有探险意义的远征。这是一种暗暗然的快乐,它不仅是来自未知旅途的新鲜感,更多的是当队伍讨论路线所流露出的认真和严肃. 一种面对挑战的勇敢自信的力量.

     我们的讨论就这样在黄昏的日光里持续着, 菜鱼坐在一旁指着远处的山脊问我: 你认为我们有可能从C1通过C2吗?

    从BC看,通往C2的路完全是一段陡峭并含有大量雪层的刃脊,随时都有迸发雪崩的可能。此刻的山脊上正挂着夕阳,散着柔和的光。

    我看了看山脊,回答:不知道,也许并非不可能。

    

    我和冰山在营地里堆出了一个玛尼堆,挂上在玛沁买的卓玛和哈达。

    夏夜里一片星空,预示着明天懒懒的晴。

    

    5月3日 BC-ABC

    "哈哈,真的一点都没湿!" 菜鱼摸着我的头说。

    "嘘――别出声------" 冰山说。

    

    今天的任务是从BC运送物资到ABC。

    ABC的位置预计在冰塔林的顶端。我们穿越河谷迈上高山草甸,初次适应这里高原让我觉得有些吃力,同路背着一捆路绳和大堆的照相器材,走几步就歇下来,看着叫人心疼。

    日光如炬,走着走着,我前面的飞鹰落到了后面,一个小时后,我转头,他人竟然不见了。我们坐在冰雪消融的山坡上休息,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看见他人影。

    据后来飞鹰的自我描述说:“我走了2个小时,发现走不动了,我就坐在草上晒太阳,真爽啊,我一想到大本营还有漂亮MM,我就下去了!”说这话时他一脸的幸福溢于言表。

    

    从草甸再上沙石密布的山脊,尽头一个山谷,左边是雪坡,山脊旁一个约四米宽的流雪槽。我们要从流雪槽里下到山谷里去。摆在我前面的是个巨大的雪坡,知秋的黄色冲锋衣在白色雪地上看来尤其显眼,红色的雪套在蓝天下耀着夺目的光。我的眼睛开始被这样几种颜色所陶醉,一时呆呆的不想走。队员们都开始穿上冰爪,从我身边缓步而下,我坐在雪里看着他们的身影往山下小心的下降而去,先到达的队员在下面卸下包望着我,鼓励着我后面的路。

    

    穿过冰裂缝。

    老测和菜鱼做结组探路。

    我还在拍照,前面的人已经在催:猫季,快过吧!

    收好相机过去一看,菜鱼那边有几个冰窟窿,我穿了单层靴,前面几个师父的直捣冰洞精彩示范全然无效。我握着结组绳左右为难。

    垫块石头吧!我说。

    马上,菜鱼和同路把石头垫上了。

    可是立脚点还是只有一个,而我跨过冰河至少要两大步。

    怎样保证不湿鞋呢...

    我想了几秒钟,决定施展飞猫水上飘的功夫,先把大包扔过去,然后硬着头皮跳过去。

    一,二,三,我做出起跑的姿势,菜鱼在那边看着我笑。

    .....

    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动作,我已经摔倒在菜鱼的脚旁边。菜鱼摸着我的头说:

    “太棒了,真的没有湿!

    就是姿势难看了些!!”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冰河一看时间,两点半,我们就以此为ABC。前队留下,我们动身下撤。

    

    我们决定顺着沙石坡内的河谷而下。这是大型泥石流的多发地区,一路上,冰山一直叫我们小声说话,不时的用手指着从山侧骨碌掉落的石头说:嘘------别出声----

    一向大声说话的冰山此刻说话轻声细气。

    我们都笑着跟着把手指放在唇间说:嘘--------

    

    一只黄嘴乌鸦从头顶上飞过,比我们叫的还胆大....

    

    5月4日 BC--ABC-C1

    怎样才象皇宫?

    

    回到大本营睡了个恬美的觉,早餐木头做的很丰盛。

    今天轻装上ABC。

    我们诚邀木头和飞鹰和我一起上去看冰塔林,他们也热情的要帮我们背负一些重量的装备,让我们轻松了不少。

    “但是你们只能指望我两小时,两小时我可能就走不动了”飞鹰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天真的无邪。

    

    我们沿着昨日的路线而上,飞鹰背着包在河谷边窜来窜去,无论我们怎么喊,就是不肯走山坡。

    “我就是不喜欢爬山,所以下面能走就走下面。”他如此解释。

    冰山摇摇头:“简直象个孩子。”

    

    一路上大家轻装前进,速度平稳,在切入右侧山谷时遇见了昨天落队的沐雨和迷恋。木头一路捡石头,快快乐乐的样子。

    路过一个浅浅的冰水湖,我们任人影倒映其中,给它取名叫卓玛。

    我知道,在山的那一侧,我们的前队正在努力的向前攀登。

    

    两点我们取上所有物资将营地扎在了4700米的C1。木头和飞鹰下撤。

    晚上刮起了大风,我的袜子不翼而飞。连同舟借我的水壶套也不见了。

    还好帐篷巍然不动,原来是压在雪裙上的石头都冻住了。

    

    嗯,有羽绒睡袋真舒服。

    我躺在帐篷里猛然醒悟到,此刻最舒服的是飞鹰,说不定他正在琢磨今晚是该睡那个巨大的黑森林呢,还是去找木头一起睡?

    或者是:是否垫上五块充气防潮垫或铺上四个羽绒睡袋才更象皇宫?

    

    5月5日 向C2前进 10点-18点

    知秋翻上去,第一句话是:我们的营地在哪里?

    同舟的第一句话是:这里很危险,有雪檐!

    冰山翻上去,我在下面问他两遍:上面有什么?

    他沉默。(用他事后的话是: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情况...)

    

    按照沐雨的计划,今天是从北坡的流雪槽中切到刃脊的大雪包上再行进到C2营地。

    我们敢这样做的原因是; 雪况不错。

    问题是,在上到大雪槽之前有片极长的碎石坡。上面全是不固定的碎石。负重走在上面走一步会滑下数米远,简直就是在跳 芭蕾。

    而且我们几乎花了3个小时在表演这场芭蕾舞上。

    

    接着换雪坡前进。

    

    我背着背包,拿着冰镐,头顶是无尽的阳光和湛蓝的影色,呼吸着不断降低的气压里为数不多的氧气。

    这个冰坡大概有50度,极易滑坠。每次要坐下来冰山就在后面督促着我快走,有一次我累的睡在雪坡上,他立刻把我弄起来,我只好埋头继续往上走。

    冰山真是个好同志,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可这一步一步的前进真是难熬。

    

    终于翻上去啦!

    我跟着冰山翻过去,大腿一下没入雪里,背包的重量让我一下子歪倒在雪檐旁的雪里,正要起身,冰山严肃的喊住我不许我动:再动你就滚下山去了。我不敢往后瞧,我莽莽撞撞的翻过那个山脊什么也没顾得着看。本以为后面是宽厚的雪坡可以让我喘口气吃点东西,却没想到迎来的是凌厉的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冰山伸出冰镐要我抓住,我的手套上全都是雪,一抓就滑落了。冰山有些着急,又换了个姿势,我把手套脱掉揣在口袋里,挪了挪重心,这才一把抓住他的冰镐。努力喘口气坐稳,我才发现自己又冷又饿,连续5个小时的雪坡爬行让我饥寒交迫,然而大风里的刃脊显然也不是个补充能量的好地方。雪深入膝,我走几步就陷在里面,正好配合右边疾来的风,向着左边雪檐歪歪的一倒。冰山又在奋力向前突破,远处知秋的身影消失在山顶下岩石的尽头,同舟也在向他靠近,我的冰镐插入雪里,能看见下面淡蓝色的冰。我想我那时候还没有到极限,因为我还不忘记感叹一声:多好看的冰啊...我头盔贴地继续爬行前进。爬了几步,肚饿的现实又再次提醒了我,我于是坐在雪地上,开始热切的呼唤冰山:冰山,等等我~~~

    冰山回过头来,定是认为我已经透支,其实我后面的话是:等等我吃点东西再走嘛・・・

    他在前面说:等等我。

    等多无聊啊,我又鼓起力气继续走。

    走不了几步风一吹,我又借势一倒,如果当时有人从下面看一定会发现有个脑袋在雪檐后上来下去的晃。

    我这样奇难看的姿势定是唤起了冰山与生俱来的同情心(我猜与老测怜香惜玉之心类同),他断然做出一个决定:对着山脊下还在横切的沐雨大喊:下撤吧.....

    我一度因饥饿中止运转的大脑开始飞速的转动:下撤意味着:再下大雪坡―回到可爱的C1营地―热水-食品!!

    来不及喊万岁,我转身大踏步向下撤。

    一转身,我自己倒抽一口气: 刚才摔倒的那处刃脊,的确是整个刃脊的最末端,右侧就是弧形的大雪坡,我要是再动一下,滚下去必死无疑..

    恐惧的惊险加速了我的动作,我几步下到翻上来的豁口,发现上来的路简直如悬崖般的陡峭,我的惰性又上来了,懒懒的坐在豁口上发起呆来....

    手冻的发麻,我的大脑还在先穿羽绒服还是先吃东西间做选择,冰山取下我背包上的路绳,和同舟商量着做保护把包放下去。

    还没商量完,知秋已经迅速的从身边通过,流畅的下撤而去。

    接着是同舟。

    路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我背了五个小时的路绳啊。

    冰山没了辙,也慢慢的下了。

    剩下我一个人目瞪口呆的坐在山脊上做着选择题。

    

    我穿上羽绒服,沐雨把我们的包用结组绳放了下去。

    知秋去解包,滑坠。

    我看得心惊肉跳,还好几个翻滚后他制动成功。

    顶上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我和冰山用8字环下到碎石坡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六点了。天开始黯淡下来。回到营地,知秋和同舟已经支好了帐篷,让精疲力竭的我们轻松了不少。夜色逐渐降临,我和冰山在帐篷里休息了一个小时,沐雨和迷恋还没有踪影。我拿着头灯出去看,山谷里只有碎石不断滚落的声音。

    

    我等了许久,看见左侧冰塔林一侧的山谷里的两个人影,是沐雨和迷恋回来了。

    我晃着手里的灯,高兴的呼喊他们。

    

    哦。太好了。所有后队队员安全归来。

    

    晚上和前队联系上,他们到达了海拔5540,遇上断脊,难度太大。决定次日下撤。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反而满心的释然感,仿佛到了现在,大家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沐雨告诉我们,今天爬的线路难度相当于雪隆包。

    

    5月6日 下撤回BC

    一直等到两点。

    同舟和知秋体力好,已经背着帐篷下撤了。留下我们几个在等前队。

    太阳真大,晒的我们昏昏欲睡。

    迷恋说:我好像听见老测的声音了。

    我出去看,四下里除了乌鸦什么都没有。

    突然手台响了,老测说: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快收东西。

    我们都高兴起来了,我沿着山脊线去等他们。

    

    等了一个小时,远方白色山尖旁出现几个人影。

    我努力睁开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是他们。

    

    所有人都平安回来了。

    

    谢谢你,卓玛。

    

    5月7日 回玛沁

    迷恋说:阿尼玛卿没有给我们任何抱怨天气不好不能登顶的理由。

    

    终于到了要与阿尼玛卿分离的那一刻。

    

    这分离犹如当时收拾行囊准备从C1下撤的心情, 也许每个登山者对于山的感情都不相同,通过结组表现出来的默契,通过互助流露出的温暖。这山给予了我们太多东西,用迷恋的话说:它没有给我们任何抱怨天气不好不能登顶的理由。它的仁厚多少让我们恋恋不舍。

    

    我开始感觉到阿尔卑斯式登山的乐趣,对我而言,登顶已经不再是登山的唯一目标。脱离了保姆式登山思维的樊笼,我才真正体验到登山的乐趣所在。

    

    我很庆幸有着这样一批队友,他们快乐乐观而不盲目。他们几乎都有几座高海拔雪山的攀登经验,他们懂得山的危险,知道哪里是力所能及的高度。他们都真挚的爱着山,都是一群会迎风而笑的人。

    

    迷恋说:不管怎样,也许不久后的某年我们会回来。毕竟它是阿尼玛卿。

    

    走的前夜晴空万里,我们终于开始迷恋心心不忘的杀人游戏。冰山在江木错的敬酒里喝醉了,同舟在黑森林里扮演刁民劝冰山再喝二两。知秋依然不糊涂,和他在五千米一样。我以千分之一秒的速度忘记法官的话搅乱全局。迷恋继续迅速而准确的维护治安和杀人。老测几天没洗澡的头发里依旧闪着智慧的光。

    

    我们一直杀到午夜2点。

    

    不是精神好,前队今天徒步时间超过10小时。我是知道,大家是有一种奇异的默契,他们实在有点舍不得阿尼玛卿。

    

    BC旁的河仍在哗哗的淌,仿佛在想着我们回来。

    

    离开BC的时候营地里收拾的很干净,只剩下那个安静的玛尼堆。(完)

    

    

    人物篇:

    老测:一个美声兼民族唱法的优秀歌手。

    在去玛沁的路上轰动全车,只要他一开口大家都在想着用别的歌压过去。刚从美食城出来他就直奔一报亭大喊:老板,我要一本※色杂志!

    

    迷恋:一个极具文学细胞的聪明女人。

    在去往玛沁的午夜班车上她一气不喘的背完《梦游天姥吟留别》,又在4700米的C1营地帐篷里抑扬顿挫的背诵长篇唐诗宋词,让我实在心生佩服大跌眼镜。其对杀人游戏痴迷之程度,破案手段之高明更让我们赞叹不已。

    

    同路:公认的此行最敬业的摄影师。

    为了拍出高质的作品连帽子都舍不得戴,最后晒成了大花脸。脸上的皮大片脱落,嘴巴肿大,惨不忍睹。无论到哪里,只要我们一休息,他立即拿出DV拍摄,就连横切刃脊时也不例外。

    

    同舟:最敬业的CFO

    对于此行的财务支出情况进行了严格控制。避免了不必要的浪费。和当地旅游局因为登山费的问题在旅馆里大吵一夜,算帐至凌晨两点。做菜不错。“兄弟连”和“斧头帮”照片的策划组织者。

    落稿的时候以邀请我去北京吃饭为名强烈要求我描写其光辉形象。

    

    沐雨:

    用迷恋的话说:一个胆小而谨慎的领队。

    在高海拔的山上,这应该是一句褒奖的话。

    

    冰山:团队组织的优秀领导者。

    有极强的互助精神,做事积极,客观和实事求是。并且睡觉还不打鼾。

    

    菜鱼:老测的好搭档。

    在我用团菜喂羊的时候,他睁大眼睛对我说:你用这个喂羊我们吃什么!

    

    木头:最好的大本营主管

    清楚各项物资的位置。脾气极好又可爱,会做很好的饭菜。还知道怎么两个人打升级。

    

    飞鹰:热心的装备供应商

    虽然不登山,但各项装备齐全,支援队友装备若干。有极度自恋情结,爱好拍摄个人写真集。曾尝试在BC抓野兔一无所获。

    

    全队总结:

    

    1 晚餐川馨园喝酒,早餐小店品粥,大本营小心恶狗,BC上什么都没有。(7日晚玛沁晚餐此次登山生活总结)

    

    2 全队无一人有高原反应。

    

    3 首次创下五人一起洗一盆水的洗脚记录。

    

    鸣谢:

    果洛州玛沁县政府

    果洛州农牧局

    果洛州玛沁县派出所

    西宁“我行我素”户外用品商店

    

    后续:

    我为什么要登山?

    也许很多登山的人都会这样问自己。

    为什么在登完哈巴后还要继续呢?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为了登顶而去登山的.

    当那天那刻从阿尼玛卿的C2山脊下撤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我的6282,可是那一刻,我发现在我心里面,最重要的是队友的安全和平安。

    

    是的,登山是痛苦的,但它的过程却蕴涵了很多意义。

    我爱山,

    我爱那山峰间皑皑的白雪,

    我爱那飘荡无边的旗云,

    但我更欣赏它能反射人的那一面

    所有人,无论男女,无论年龄,他们都会在雪山上露出真实的本性

    如果你想看清一个人,带他去登山吧

    如果你想爱上一个人,和他去登山吧

    ......

    

    敬我们的勇士――仁那。


酷毙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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